“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打擾下”
從智能手機迎來爆發式的普及后，隨之而來的騷擾電話也隨之水漲船高。根據相關行業機構給出的數據：
2017年年度號碼標記總量達12.77億次，其中騷擾電話用戶標記總量達3.2億次。——《2017年度騷擾詐騙電話形勢分析報告》
2018年第三季度，全國騷擾電話短信標記數量增加，平均每天騷擾電話標記量達127萬。——《2018年第三季度手機安全報告》
可見，騷擾電話已經成為人們煩心不已卻無可奈何的現象。
“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打擾下，請問您近期有買房、貸款、保險、家教輔導、英語學習、出國旅行的需求嗎？”
“不好意思，沒有！”你按下掛斷鍵后，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
根據 360 2018年中國手機安全狀況報告的數據統計，從騷擾電話攔截量來看，廣告推銷以54.7%的比例位居首位；其次為騷擾電話（25.2%）、房產中介（9.8%）、疑似欺詐（6.9%）、保險理財（1.7%）、響一聲（1.0%）等。
為什么明令禁止的騷擾電話卻屢禁不止呢？原來這背后有一條環環相扣的“高新科技”灰色產業鏈。
騷擾電話其實是機器人打的
很多人接到騷擾電話后，出于禮貌和對電話從業人員的體諒，總是會讓對方闡明來意，可讓人驚訝的是，不管我們回話的態度表現得多么不耐煩或者多么抗拒，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總是耐心平穩、語氣甜美。
哪怕你再三強調你不需要，電話那頭卻仍反復地向你做著推銷。因為電話背后的，并不是真人，而是智能機器人！
“你設置好任務，結束時間可以到100年以后，電腦都不用開機，關機了機器人一樣會給你撥打電話。”
上面這句話出自一家名為“中科智聯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根據天眼查搜索，該公司的主要經營范圍為：智慧城市應用、物聯網技術開發、智能控制系統、節能光電產品、智能電源、智慧模塊、智能管網、智能家居、新型電子產品、通訊設備、計算機軟硬件的技術開發與銷售;經營電子商務;國內貿易；貨物及技術進出口。
據悉，該公司的這套智能外呼機器人，是專門為電話營銷公司研發的，許多營銷公司以3000元一臺的價格購入，大受歡迎。不少科技公司也研發了同類產品，比如壹鴿科技、易龍芯科等，這些公司甚至標榜自己是人工智能語音營銷系統領域領導者。
為了提高外呼智能機器人的吸引力，這些“科技公司”甚至配備了專業的錄音棚模仿各類語音，比如林志玲的甜美聲音。
這個灰色行業里，利用智能機器人替代人工騷擾電話進行營銷正成為大的趨勢。據了解，人工騷擾電話一天最多也就能打3、500個電話，但現在用智能機器人一天可以打1000甚至5000個以上騷擾電話。
易龍芯科的負責人表示，一年時間，他們研發的智能機器人已經打出了超過40億個騷擾電話。此外，這些智能機器人撥出的電話顯示也做了巧妙的手腳，讓監管、攔截效果大打折扣。
“通過AI與呼叫中心技術，模擬真人與客戶進行語音交互，能以更低的成本完成原來8至10倍的工作量，轉化率和接通率與人工外呼也沒什么差別。”某企業云通信服務商介紹稱，某國內大型房產開發商使用了他們的AI電話機器人后，同樣1000通呼出量，每日運營成本從500多元下降到30多元，“更何況AI電話機器人工作穩定，無情緒波動，也不需要員工基本工資、提成、社保、場地費等。”
騷擾電話的源頭查清楚了，可我們的電話又是怎么泄露的呢？
WiFi探針，讓你的私人電話無處遁形
每年我們總能看到各種隱私泄露的新聞，泄露數據量之大往往令人觸目驚心，動輒上億級別的翔實個人信息，究竟是通過什么渠道被黑產薅到的呢？
一家名為聲牙科技的公司進入了我們的視線。根據百度百科資料顯示：
聲牙科技（Soundtooth）是中國的一家高科技互聯網創新型企業，總部位于深圳市南山科技園。企業愿景是做一款風靡世界的產品。聲牙科技一直致力于微波脈沖技術的研究與應用。聲牙科技自主研發及專利所有的微波脈沖技術，是一種新型的革命式近場通訊技術，擁有數據傳輸、多屏互動、近場交互等能力，通過近場微波構建智慧化聲聯網，將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無縫聯接，是物聯網時代的核心發展技術。
聲牙科技研發了一款名為WiFi探針盒子的產品，該產品被廣泛安裝在大型商場、車站、超市、便利店、寫字樓等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場所。當用戶手機WiFi處于打開狀態時，會向周圍發出尋找WiFi網絡的信號，探針盒子發現這個信號后，就能迅速識別出用戶手機的MAC地址，轉換成IMEI號，再轉換成手機號碼。
該公司負責人透露，聲牙科技掌握有全國6億多用戶的詳細資料，包括用戶手機號等各類信息。只需要將用戶的Mac地址與其大數據系統匹配，就能轉換出用戶的電話號碼。
“目前我們相當于國內最高的匹配率，如果100個人我們只能匹配到60個人，那么沒有其他公司能超過60個人。”
截止本文撰稿時，該公司官網已不可訪問。除了聲牙科技外，璧合科技的招財喵、智子信息科技公司的智子盒子甚至能對用戶進行精準畫像。
這些海量、精確的數據主要來源于用戶手機上安裝的軟件，不少用戶所經歷的下載后APP索取各種權限的現象即為個人信息泄露的開始。“是否允許訪問通訊錄、訪問文件夾、訪問電話、訪問短信……”如果點擊不同意，APP便無法使用。用戶使用APP產生的各類數據，在一開始的用戶服務條例里，便給予了廠商將其用作商業用途的權限，但很多用戶并不知情或者無能為力。
根據各探針盒子公司負責人透露，各家產品的全國日活在5000到30000臺不等。
“如果明年（2019）315查出來，那315之后就要開始查了。如果沒有，就還能用一年。”
類似的數據泄露事件暴露出了一個驚人的行業內幕：“大型的數據公司都有在做”。
某大數據公司網站截圖
規范市場，肅清數據亂象刻不容緩
2016年，國家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作為國內第一部系統性提出網絡空間治理的法律法規，特別加強和明確了個人信息保護方面的要求。
專項法律《個人信息保護法》正在籌劃制定中。
2019年3月14日，為進一步優化信息通信市場環境，推動網絡安全責任落實，工信部印發了《2019年信息通信行業行風建設暨糾風工作指導意見》。值得一提的是，“謝絕來電”制度首次在政策文件中提及。
據了解，“謝絕來電”規范機制的主要目標包括兩點：一是對治理“騷擾”電話和短信提供明確的依據。二是在消費者權益保護和營銷企業和個人合法推廣服務間尋求平衡提供一種合理的解決方案。一旦營銷企業或個人違反規定對這類用戶造成了電信騷擾，用戶可通過《謝絕來電實施法案》獲得保護。近年來工信部等相關部門已通過開展專項整治行動等手段，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騷擾電話、垃圾信息的蔓延態勢。
但市場的規范，除了國家、政府部門的監管，也少不了行業標準的制定和從業者的道德建設。從目前來看，保護個人信息安全依舊任重道遠。
Q言Q語時刻
大數據時代，我們該怎么保護自己的個人信息安全？你有什么高招可以分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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